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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0后长城保护员的16年坚守:“选择了,就无悔”河北

[ 发表时间:2019-01-24 09:19:06   ]

第一个“他”是“中国名片”——长城。他一直认为,从家乡蜿蜒而过的榆木岭长城和自己祖先有着密不可分的血肉关联,他甚至能从一块块古老而冰冷的城砖上,感受到血脉的延续和历史的回声。那种血脉带有温度,那种回声充满期盼。

誓言守护的另外两个“他”,则是6岁的女儿和刚满周岁的儿子。

大山里的农民、三十而立的父亲、长城的义务守护员、打零工补贴家用的青年、曾不被父母理解的儿子……这些,都是梁庆立的真实身份。

一面是每月120元的“长城守护补贴”,一面是每天都必须面对的养育儿女的开销。一面是一位位进城打工、不断改善生活的“发小”,一面是已占据人生一半时间守护的长城……这一切,都曾在一个个深夜,让梁庆立辗转难眠。

·誓言·

老去的长城需要人守护

老去的长城需要守护,年幼的子女需要照顾,面对不断流走的时间和微薄的收入,面对孩子以及长城的未来,他也会在某个无人的时刻,陷入两难。

但即便如此,他依然和从前一样,一次次坚定地选择留下来。从初中毕业志愿保护长城到2014年被唐山任命为长城保护员,从十多岁,到二十多岁,再到如今已年过三十,已守护长城16年。

在梁庆立心中,新青年,不仅要有责任的坚守,更有要誓言的担当。既然选择了,就无悔。

从北京开车向东北行进500里,如果不借助电子地图,很难找到藏身燕山山脉、长城脚下的榆木岭村。那里的行政区划,属河北省唐山市迁西县金厂峪镇,梁庆立一家就世代生活在这里。他义务守护的榆木岭段长城共15公里,有3座烽火台、17座敌楼。

2019年1月,在最低温度接近零下10℃的榆木岭,梁庆立依然会一步步爬上山顶,去兑现自己守护长城的誓言。从家走到最近的敌楼,要半小时,走到最远那端要三小时。这样的路,梁庆立每个月都会花上几天走一遍,这是他巡查长城的“基本功课”,无论冬夏。而这一走,就是十多年。

梁庆立的微信名为“80后长城保护员”,他说“长城保护员”是他最看重的身份。

·自豪·

先祖跟随戚继光修长城

在中国北方长城沿线,梁庆立这个特殊群体不到4000人,却守卫着我国两万多公里长的历代长城。他们中的大部分已过中年,与老一代守护者的“沉默”不同,梁庆立会用手机将保护长城的见闻发到朋友圈,用网络连接古老长城以外的世界。

梁庆立说自己从小就喜欢爬长城,但从前并不知道这些城墙的来历,直到上学后才逐渐了解长城的由来。“小时候常听长辈说,自己祖上在明朝随名将戚继光从山东北上戍边,在此修筑长城。”这段口述的历史,虽然让梁庆立感到自豪,但对孩提时代的他来说,更多是懵懂的传说。

直到2011年,他偶然听村里老人说起长城脚下某道山沟,可能藏有一块遗失的石碑。老人们相信,找到石碑就能解密榆木岭的历史。

当年24岁的梁庆立,就仿佛听到了使命召唤,他不顾路险林深,接连搜遍好几道山沟,终于在一个人迹罕至的沟岔,找到了那块将近一百公斤重的石碑。他兴奋地跑回家叫上父亲,一起将石碑运到迁西县文管所,捐给了国家。碑文上清晰记载着戚继光的名字,至今仍印刻在梁庆立脑海。后经考证,这块饱经沧桑的石碑是明隆庆年间所立的“榆木岭城工碑”。

后来的梁庆立也终于知道,榆木岭关口建于明洪武年间。万历三年,“关外”朵颜部进犯中原,戚继光正是率部从榆木岭出关阻击……

·担忧·

自然侵蚀比盗掘更可怕

传说、记忆、家族、历史,就这样点滴汇聚成现实。也正是因此,每当看到长城被破坏,梁庆立都“特别痛心”。

“近些年,随着户外旅游兴起,不少人来榆木岭爬野长城,很多人不仅把垃圾丢在长城上,还在城墙上乱刻乱画,甚至还偷古砖。”梁庆立说,一些城里人买了新房,想镇镇所谓的邪气,就来撬古砖。“总得有人管啊!我祖上还是修长城的,到我这代不能把它毁了啊!”梁庆立总觉得责无旁贷。

为了防止有人破坏长城,梁庆立必须上山巡逻,一把镰刀、一个望远镜,就是他的全部装备。镰刀是为了清理杂草、防蛇,望远镜则能帮他发现几公里外的“敌情”——榆木岭段15公里长城,全部走完要一天。有了望远镜,可在高处瞭望,能省不少时间。

2014年秋,梁庆立曾发现有团伙在盗掘长城。当时他在一个敌楼下发现盗挖痕迹,现场还留下镐、锨、千斤顶等工具。他估计盗掘者晚上还会来,就在另一个敌楼蹲守了一夜,对方却并未出现。但也是那次经历后,他感觉责任更重了。

比起人为破坏,自然侵蚀更让梁庆立担忧。“去年一场大雨冲垮了一段城墙。烽火台上很多青砖也已风化脱落。真希望政府能抢救性修缮。”

·期盼·

有更多人参与保护长城

梁庆立热爱长城,也喜欢介绍长城。他常给“驴友”讲长城的历史和传说,从孟姜女讲到抗战……文化程度不高的他,没事时还会在网上“充电”,他还会去当地小学讲长城的故事,用他的话说:“要把热爱长城的种子播撒给下一代。”

在梁庆立带动下,村里一些年轻人也曾参与到长城保护中,但多数人大部分时间在外打工,常年坚守的仅他一人。而与外出打工的人相比,他还显得有点格格不入,甚至家人都一度觉得他“不务正业。”

巡查长城,一年仅有1400元的微薄补助,为了养育两个孩子,梁庆立巡查完长城后大多时间都在务农,也会抽空去附近打零工。“希望有关部门能增派人手,也希望能给长城保护员增加一点补助。”

在2018年全国两会上,政协委员吉平曾表示,目前长城保护员收入微薄,与常年翻山越岭的辛苦不成正比,无法保障队伍长期稳定。他建议提高待遇,防止队伍后继无人。

在梁庆立的小院,记者看到许多珍贵的收藏——写着万历拾年的古砖、刻着花纹的石雷、已生锈的箭头,以及青花瓷碎片、石碑碎片……上百件“长城遗物”,都是他巡护时发现的。“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在榆木岭建个微型长城博物馆,让更多人参与到保护长城的队伍中来。”

梁庆立说:“我是长城戍边将士的后代,当年老祖宗修长城那么难都成功了,难道现在保护长城比修长城还难?”

华西都市报-封面新闻记者 代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