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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名中国女孩在马来西亚“涉毒” 或面临死刑(4)

[ 发表时间:2018-04-26 09:50:03   ]

赵涵涉嫌贩毒被捕的消息,经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馆发至四川省公安厅,又层层下达到村里。接到消息时,赵涵的父亲觉得“天都塌了”。

他不相信女儿会为了钱铤而走险,花大价钱在当地请了律师,案件一审预计今年5月开庭。“为了这个事花了将近40万,20多万都是借来的。”赵父说,老两口本已在家养老两年,如今重新外出打工,只留下9岁的小女儿在老家上学。

其他女孩的家人和赵父的想法一样,都认为自家孩子对带毒之事全不知情。“多花钱在马来西亚请一个好律师”,是他们的共识。

一名女孩的家人为其聘请了一位口碑颇好的当地律师,一审费用便高达30万元。但她的家人最终只支付了10万元,“因为她的事欠了太多债,实在没钱了。”

对于此类案件,这位律师有过胜诉经验。他和国内的法援律师共同商定了辩护策略:在国内收集有利证据,由律师移交给主控官;在女孩认罪的前提下,由主控官改变公诉罪名。“就是把罪名从39B的贩卖毒品,变成39A的拥有毒品。”法援律师胡本俊说,如果硬打官司,女孩很可能被判死刑,“所以我们选择了认罪保命。”

2017年10月,这名女孩被判拥有毒品罪名成立,被处监禁14年。

在律师的帮助下,2016年12月22日,收集了多项有利证据的郑嘉嘉一审被判无罪。但判决后,检方有14天上诉期。“如果第14天下午三点半,律师没有接到法庭的电话,那就代表我姐姐没事了。”郑的妹妹告诉新京报记者。

为了迎接郑嘉嘉出狱,她的家人特意前往马来西亚。第14天上午,他们便退了酒店,还为郑嘉嘉备下水果和碘酒。“因为里面条件不好,她脚上又有伤口,在脏水里泡过后溃烂了。”

那一天,被判无罪的郑嘉嘉已从监狱转移至移民局下属的扣留所。接近40度的高温下,家人在扣留所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。直到下午三点左右,律师还是接到了法庭的电话:检方继续上诉,郑嘉嘉走不成了。

2017年12月26日,郑嘉嘉案二审开庭,3名法官再次判其无罪。“但中国是二审制度,马来西亚是三审制度。只要检方继续上诉,就要走完三审程序。”余家福说。而郑嘉嘉案二审宣判后,马来西亚海关当庭提出上诉。

被捕至今,郑嘉嘉已在马来西亚的监所里生活了7年。据余家福介绍,如果全部走完三审程序,通常需要6-10年。

比郑嘉嘉处境更为不利的是程蓉。她和另外两名中国女孩一审被判死刑,目前正在上诉。

“顽固”的跨国犯罪团伙

监狱里条件不好。郑嘉嘉在妹妹第一次去探望时,哭着乞求家人尽快救自己出去。“之前她吃的菜就是发臭的鱼,或者咸鱼,经常吃不饱。”郑嘉嘉的妹妹说,如果经济条件允许,家属每月可以交纳650马币(约合人民币1050元)为她们改善伙食。她只给姐姐买过几个月。“平常的电话费加生活费,基本要千百块马币一个月,实在很吃力。”

平日里,女孩们每周可以和家里通一次电话,家人付费,一分钟3.5马币(约合人民币5.66元)。因为家里的条件都不太好,每次只聊几分钟。

如果国内有朋友去马来西亚,家属经常会托他们带去生活用品,再带回监狱内的消息。一名女孩的父母从她的同学处得知,孩子刚入狱时曾有一段时间精神失常,“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

据家属们介绍,最近,女孩们在监狱里学习佛学,每周一次课程。

佛学老师建起一个“家属联络小组”微信群。每次到监狱讲课后,她就会在群里转述女孩们的近况。4月18日,佛学老师告诉大家某监狱中关押的4名女孩“都有来上课,看起来还不错”。“程蓉每天高歌娱乐大家,每个人心态都很正面。”

据新京报记者了解,事发后,多名女孩的家属曾在国内报案。

2015年8月,赵涵的父亲在上海某派出所报警,称女儿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人骗去贩毒。但警方认为证据不足,未予立案。

2014年,一名女孩家属曾前往广州市越秀区缉毒大队报警,并提供了黑人货主的照片、电话、QQ号等信息。此后他去询问进展时,警方均称不方便透露,并说有了结果会通知他。如今三年过去了,依然没有结果。

今年4月25日,新京报记者拨打广州警方报警电话,针对家属曾经报案但未接到后续反馈的情况进行了询问。对方回复称,已将问题记录下来,将反馈给相关单位;接到相关单位信息后,会予以答复。

也有人得到过国内警方的帮助。郑嘉嘉的妹妹报警后,广州警方缉毒人员特意赶到徐州与她见面,称如果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馆需要国内进行取证等工作,他们愿意配合,不过此后再无下文。

一名四川女孩的家属在当地报警后,警方与法律援助律师一起制定了援助方案,并收集了女孩与货主的聊天记录等多项证据,还前往广州帮忙调取市政监控视频。

在前述广州海关缉毒人员看来,女孩们遇到的贩毒团伙“很顽固,具有跨国性和语言的特殊性”,想要彻底打掉他们,需要加强国际合作。“国内缉毒警方能做的,就是把毒贩找到。”

2018年3月底,女孩们的遭遇受到媒体关注。北京律师张雨联系了20多名多年从事毒品案件的国内律师,希望为女孩们提供法律援助。

“以国内的经验判断,她们可能是被骗了。”张雨说,他们正在和家属接触,搜集证据,争取推动这一系列事件在国内立案。

“衣服为什么要你带?直接托运过去不就好了吗?

直到她走的那一天,我还提醒她把货主的电话、姓名留给我们,以防万一。”

——一名被捕女孩的母亲

(文中当事女性及其家属均为化名)

新京报记者 高敏 实习生 南泽昊 北京、广州报道

A14-A15版图片/受访者供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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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叶霖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