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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、杭州、宁波、嘉兴、绍兴、舟山等城市都位于杭州湾大湾区，如何将这一地区打造成长三角的创新经济引领示范区？美国旧金山湾区的做法值得借鉴。
旧金山湾区是美国西海岸、加利福尼亚州北部的一个大都会区，共有9个县，城镇超过100个。著名的硅谷位于湾区南部。近年来，除硅谷外，湾区中心城市旧金山的高新技术产业也发展迅猛，推特、优步、爱彼迎三家互联网新兴巨头的总部都设在那里。
旧金山湾区的主要产业曾是农业，为何在二战后发展成全球科技创新中心？其“无中生有”的原因对杭州湾大湾区有什么启示？记者近日采访了旧金山湾区委员会总裁、首席执行官吉姆·旺德曼，以及当地的风险投资人和创业者。
高校改革成创新“发动机”
湾区委员会是一个非政府组织，代表当地300多家大企业的利益，包括谷歌、脸书、甲骨文、苹果、爱彼迎、基因泰克等。旺德曼表示，湾区的创新经济是自发性发展起来的，没有政府计划。是一些关键因素凑在一起，促成了当地创新经济的繁荣。
第一大因素是高校的转型发展。当地高校集聚，斯坦福大学发挥了龙头作用。已故斯坦福副校长弗雷德·特曼原本要在东海岸的麻省理工学院当教授，但因为身体原因留在了家乡加州，执教于斯坦福。在他看来，高校不应该只是学术象牙塔，而应成为科技研发中心，不仅要与企业合作研发，还要鼓励师生投身创业。
在特曼的指导下，两名斯坦福毕业生在一间车库创立了惠普公司，成为硅谷最早的高科技企业之一。在他的倡导下，斯坦福还辟出一块土地，建立了斯坦福研究园区，把办公场地和实验室租给科技型企业，这是世界上第一个高校科技园区。
丰元(AMINO)创投基金合伙人徐霄羽介绍，她在斯坦福读博时，很多创业成功的校友和风险投资人来学校演讲，还请学生吃午饭，讲述他们的人生经历。“很多同学一开始不了解创业，一顿饭后就有了创业冲动。”学校还开设了多门创业课程，如YC孵化器开设的《如何创建企业》、领英创始人里德·霍夫曼主讲的《创业公司如何扩张》。在这种环境下，很多学生获得了一种“商业直觉”，为日后“实战”打下基础。
在科技成果转化方面，斯坦福为全球树立了标杆。1980年，《拜杜法案》由国会通过后，该校形成了以技术授权办公室(OTL)为核心的技术转移服务体系。校方规定，师生的所有职务发明成果必须向OTL披露。收到披露信息后，这个机构的专业人员会做评估，对其中有商业价值的成果进行增值培育和专利质量管理；随后在市场分析基础上，将专利技术授权给最合适的企业进行转化，或授权给师生创办的企业。与之相比，我国高校科技成果转化的专业性还有很大提升空间。
旋转门文化，促风投集聚
湾区自发性成为全球科创中心的第二大因素，是风险资本集聚、创业服务链发达。
旧金山Smarking公司创始人、麻省理工博士桑文告诉记者，近年来，湾区每年的风险投资总额超过200亿美元，占美国风投总额的33.5%以上。徐霄羽给出的数据是：美国40%以上的风投基金普通合伙人(GP)在湾区。丰元基金投资的第一家被收购的企业，是丹麦一对夫妇创办的。他们在丹麦找不到风投，后来发现本国很多投资人(LP)把资金给了硅谷的GP。于是他们把公司搬到硅谷，果然融资成功，最终公司被思科收购。
湾区为何会成为全球风险资本的集聚地？旺德曼解释说，层出不穷的创业企业与风险资本形成了良性互动。一方面，创业企业吸引大量风投基金落户湾区；另一方面，众多创业成功人士“并没有退休打高尔夫”，而是成为风险投资人，扶持其他创业企业成长，让湾区涌现出更多的企业。“在创业和投资过程中，硅谷形成了‘旋转门文化’。”徐霄羽说，很多大企业的年轻员工会辞职创业，大企业管理层对此是鼓励的，因为大企业都是风投基金的LP，可以投资辞职员工的创业项目，这样能加速大企业的技术和产品创新。
风险资本还催生了孵化器、加速器等创业服务机构。如今，湾区的高校都设有孵化器，为有志于创业的年轻人提供一系列服务。“大企业、高校、投资人、孵化器共同扶持创业，构成了有活力的创新生态系统。”旺德曼说。
桑文介绍，在这个生态系统中，有众多精于把初创企业推动到后期的专门人才，如职业销售副总裁、职业产品副总裁、职业工程副总裁，以及大量有大企业工作经验的工程师、设计师和销售人员。这些人才在湾区的集聚，大幅提升了创业成功率。
拥抱失败，吸引全球人才
湾区成为全球科创中心的第三大因素，是独特的文化氛围和移民环境。旺德曼说，湾区居民普遍有一个观念：“你可以尝试追求一个很大的梦想，失败了也没关系，因为你会学到经验。”这种拥抱风险和失败的文化氛围，使创业者和投资人都显得雄心勃勃，也使他们很乐于交流合作。“各种想法和信息在湾区快速传播，激发了创新思想与实践，也吸引全球最优秀、聪明的人来这里寻找机会。”
创源(InnoSpring)硅谷孵化器总经理王笑说，湾区居民的移民占比很高，对不同文化和观念的接受度就很高，容易催生各种创新点子。加上湾区优越的自然环境，几十年来不断吸引来自全球各地的优秀科研人才。在此过程中，移民政策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，包括H-1B签证、国际企业家签证和绿卡。
宽松的法律和政策环境也很重要。桑文说，许多初创企业在潜在市场上“摸着石头过河”，如众筹、共享经济、私营航天。大多数情况下，湾区立法机构和政府持宽容、引导态度，为企业营造良好成长环境，并逐步完善相关法律和政策。
谈到对杭州湾大湾区的建议，旺德曼表示，这一地区具备成为创新经济引领示范区的所有要素，包括研究型大学、高技术园区、孵化器、风投基金和国际化环境，最大的挑战也许是如何让这些要素更紧密地协同合作。“政府能扮演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，而且中国政府已出台许多促进创新的政策。然而我们的经验是，如果政府扮演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，那就会阻碍创新。”因此，旺德曼建议这一地区的政府部门要加强联动，重在营造一个让创新想法和信息快速传播的开放环境，政府提供支持，但不要规定明确的方向。这有利于培育拥抱风险和失败的文化氛围，也有利于促进各个高校、科研院所、大企业、中小企业之间的协同创新。（解放日报记者 俞陶然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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